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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节公子孙免差科书1278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四、《叠山集》卷五、《南宋文范》卷三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某等辄有愚虑之一得,仰裨教道之万分。
切惟贤者不得见,得见其象者可以崇之矣;
古之人不得见,得见其似者可以续之矣。
范文正公严州,求严子陵之后而免租税奉祠事者四家;
黄子耕台州,求谢上蔡之后给以田宅者数人;
余景瞻南剑,求杨龟山之后赐以室庐,养以廪稍者十馀口。
皆明时士大夫盛德事也。
故家遗俗之昌微,岂特与郡政有相关者,斯文之兴丧、世道之污隆,君子亦相觇之。
伏见先贤西山先生蔡文节公学贯天人,道高百世,师事朱文公最久,文公敬之无以异于二程之尊康节也。
庆元学禁五十九人,惟文节受祸最惨,子孙最多贤,人以为天道可信。
子节斋、九峰二先生守父训,明师道,以德行文学为东南师表;
厥孙觉轩以立言垂不圬;
久轩先生文肃公精忠大节,尊主庇民,使文公之道愈信于天下。
士大夫能读文公书者多矣,未有一门三世,力扶道脉如蔡氏者。
家传清白,恒产本不多,其曾孙蔡某、某、某自至元十三年归附后,遭贪酷转运破其家,又夺其田,逃难江西
近方还里,田为横民冒佃者半,荒莱无人耕垦者半,路官拨入马站户,家有一物直钱,则鬻以养马,今则无可鬻者矣,皆为困穷民。
乡人之善者、大夫之贤者见之,莫不流涕。
范文正之免租,黄子耕之给田宅,余景瞻之赐室庐廪稍,不可望于今人矣。
切见文公门人能扶植道脉,如刘文简公、黄文肃公之家,皆蒙宣慰使荐举,省府褒表,应有田产并免差科,其已站户而破产者,并与分简出站,与儒户一例优恤。
蔡文节公一门三世,尊信师道,有功名教,尤在诸贤之右。
特以孙孤弱寒窭,不为当路达官贵人所知,不得与刘文简、黄文肃两家同沾清朝仁厚之泽,岂非明世一阙事乎?
况蔡某等已系试中儒人,必蒙优恤。
某等切闻师诲,见义必为,庸敢合辞鸣号于大夫君子之前。
欲望台慈备词申呈建宁路总管府福建道尚书省府,乞赐指挥,劄下建宁路建阳县,将蔡文节公家子孙充为站户而产去税存者,特与分简出站,照文公门人子孙及儒户体例,除地税、商税外,并免一应差科。
于以扶持名教,兴起人心,有关于三极之道甚大,岂特儒家有所劝奖,知所趋向而已哉!
主张纲维,是在师道,干冒师尊,下情不胜俯伏俟命之至。
题名 南宋 · 余嵘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三、民国《安徽通志稿·金石古物考》一三
嘉定四年柯山余嵘山西刘燧被旨北聘,八月哉生明,抵都梁
使君池阳王大昌补罅葺毁,旧观寖还。
公馀,相要登山小酌,秋空澄霁,极目遐盼,感叹兴怀,停杯而返,实后四日也。
规创平止仓申状 南宋 · 余嵘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三、《景定建康志》卷二三
叨守陪都,因去夏水灾之后,备知此邦虽名为繁庶,而民生最艰,素无盖藏,日食所须,仰给商贩,米舟一日不至,米价即倍腾踊。
才若高籴,便至流莩,万一上江岁歉,邻邦遏籴,则狼狈尤甚。
欲尽济则事力有限,欲平粜则蓄积无馀。
以是数十万之生齿,常寄命于泛泛之舟楫,而米价低昂之权,又倒持于牙侩之手。
遇灾仓皇,坐视太息。
到任以来,节约妄费,财计粗裕,即以十五万缗转籴他郡,随籴随粜,相续不绝,以故商贩通,民食粗给。
于是规创一仓,名曰「平止」,画以十五万缗永充此仓籴本。
其钱米并委常平仓库官主掌,如有侵移,證常平条法施行。
其仓廒木石坚好,造作精致,下砌以砖,复铺以板,外缭以墙,复包以砖,风雨不侵,蒸湿不入,委堪耐久。
其籴粜条目,具载须知,谨具申朝廷,并以须知册申缴,伏乞指挥
应诏荐士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三、《西山文集》卷一七
朝奉大夫湖南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赵希稷,忠信笃实,宽厚和平。
臣昨帅长沙,实掌书记,公廉一节,勤瘁百为。
若建社仓,若行税酒,宽省租赋,字养茕嫠,惠稍及于斯民,希稷多为之赞画。
其后帅臣余嵘因而委任,降酃县之寇,筑茶陵之城,绩效著明,公论推予。
朝散郎主管西外睦宗院郑逢辰,生于贵介之族,不为居养所移,好学自修,亲师取友,志尚不茍,才识亦优,屡任宗官,安恬不竞。
臣令暂摄机幕,裨赞颇多。
条醝政之便宜,革其苛扰;
讲舟师之利病,为之捍防。
详其器能,实为通用。
二人者若蒙朝廷以叙进擢,付之麾节,必有可观。
朝散郎通判漳州钱相,才力敏强,识见开豁。
办治之长,著于宰邑
关决之助,见于佐州。
履正奉公,乃其素守;
剸烦破剧,实所优为。
傥膺临遣之荣,必有澄清之效。
甲午二月应诏上封事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一、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五○、《宋元通鉴》卷一○九、《宋史纪事本末》卷九五、《南宋书》卷四六
臣恭睹正月一日御笔,令内外小大之臣悉上封事,凡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尽言无隐者。
臣愚不肖,往者陛下龙飞五位,召自长沙,一对便朝,再侍经幄,玉色睟然,顾访甚宠。
臣于是时,仰窥圣学之高明,已知为不世出之主矣。
狂疏妄发,自速罪愆,投迹山林,系念宸极,一饭弗舍,此心如丹。
陛下以天地之仁,不弃小物,复抆拭而使令之,政虽捐躯,未足论报。
而天佑我宋,默启圣心,躬揽大权,更张庶政,乾动雷发,观听一新。
方且劳谦弗居,亲御翰墨,诞告中外,凡曰臣子,皆许尽言。
伏想荐绅之士,洋洋动心,直辞正论,交进阙下,况如臣者,受恩思报,其敢忘言?
而伏念旬时,未知所以言者。
迩者窃闻京湖帅臣以八陵之图来上,陛下恭览再三,悲喜交集,命卿监郎官以上诣省恭视,集议以闻,盖将稽按旧章,遣使朝谒,以慰一祖六宗之灵。
而远方传闻,未知其的,或谓人以河南归我,而朝廷因有经略中原之谋。
审如所传,是将复蹈宣和之辙也。
日夕恐惧,不知所云。
观从臣集议之辞,乃知朝廷之上,务存审重,遣使一节,犹不敢轻,经略之谋,断所不苟。
然臣区区,犹以为忧者,盖强虏暴兴,接我疆埸,虎狼之敌,近在藩垣,应接少差,事变难测。
臣自嘉定四年国信使余嵘归自燕境,适因面对,论金虏必亡者三,中国当图者二。
其后叨尘柱史,宿直玉堂,中夜以思,惕然不寐,亟陈祈天永命之说。
未几衔命聘虏,道梗莫前,归对延和,深陈所以备敌之策。
既又直前奏事,谓彼能越三关之阻以攻燕,岂不能踰黄河一带之水以趋汴,盍图自立之计,以谨未然之防?
而一时憸人,交相姗笑。
臣以孤直,不胜众谀,因以便亲丐外而去。
陛辞之日,犹献瞽言。
及在江东,复上封奏,举宣和之十失,愿今日之深惩。
盖臣愚忠,知国家异日必与之邻,既与之邻,安能无隙,既与之隙,不免交兵,势所必然,理当豫虑。
故不敢徇众人之所忽,而独陈私己之深忧,欲于未雨之时,大为彻之备,距今二十有馀年矣。
不幸故相讳闻人言,独任私智,凡臣所陈,一不訾省。
乃今中原无主,遗黎思宋,扫清河洛,兹惟厥时。
而士无智愚,佥曰未可者,以二十馀年之间,政出私门,谋犹回遹,隳祖宗之法度,坏朝廷之纪纲,民力朘剥而无馀,人材衰飒而不振,虽陛下赫然振起,风采顿殊,然非坚持一意,行之十年,未可以冀中兴之效也。
然以今日之名义,揆诸宣和,固有不同者。
盖宣和之于契丹,与国也;
今日之于女真,世雠也。
伐与国为非义,灭世雠为当然。
幽燕之失,虏取之于前代;
中原之失,则取之于本朝。
前代之憾可捐,而祖宗之耻不可以不雪。
惟其名义之不同,故或以规恢为当举。
然名必有实之相副,义非徒说之可行。
求之在我,力未足为,而欲借助于夷狄,则臣未见其可也。
臣观荆襄露布之上,具述得蔡之由,若尽出于我者,然以「微卢燕貉」等语观之,是又不能不藉于鞑,何邪?
自有载籍以来,与夷狄共事者,未尝无祸,惟周汉之兴,无求于彼,而彼自乐从,所谓多助之至,天下顺之者也。
唐高祖则求助于突厥矣,肃宗则求助于回纥矣。
然伐隋之役,主谋者太宗,而奋力者诸将。
西河、破霍邑太宗,而非突厥也;
扶风、渡渭水者诸将,而非突厥也。
入关之师二十万,而康稍利以兵至者才五百人,岂尝专恃之乎?
其复长安也,郭子仪主将李嗣业、王思礼副之,王师取胜于前,而回纥始袭击于后,广平王俶统蕃汉之兵十五万,而叶护以兵至者才四千人,岂尝专恃之乎?
高祖、肃宗惟求助于夷狄,是以有后日之祸。
惟不专恃于夷狄,故其祸未至于极焉。
乃若宣和,则异于此。
童贯图幽燕不能得,而女真得之
谭稹图云中不能得,而女真得之
我师败于沟甸,又败于白沟,又败于燕城,而女真之兵所至辄克。
我不能自取寸土,而即彼以求之,故岁币百万之须,吾不能却也;
借粮之请、犒师之请各以二十万计,吾不能拒也;
驱职官富户以往,而遗我空城,吾不能争也;
背云中之约而自取之,我不能校也。
我无可恃之实,而惟虏是恃,故其祸至此而极,臣尚忍言之哉!
观从臣所议,盖以深得事宜,独虑帅臣既以为功,欲其亟遂,虏情未顺,必求好以悦之,道涂尚梗,必借力以通之,如此,则今之恃虏如昔恃金,国家多事从此始矣。
夫犬戎之性,冒没贪惏,一与之接,乌能中绝。
独不观宣和海上之盟乎?
方其赍诏市马,亦未决然与之共事也;
其后裕陵悔悟,固尝中辍,而彼责元约,欲止不能,侵寻蹉跌,稔成大咎。
帅臣既遣小使与之往来,又命师徒与之会合,虽曰未尝交通,不可得已。
若朝陵之行,又复赖之,臣恐无厌之求、难塞之辞,自此狎至,虽竭吾力以奉之,未足以饱豺狼之欲也。
或谓故疆之复,天实命之,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臣以为不然,当宣和之世,契丹溃败,涿、易来归,不可谓非天予也,而人谋弗臧,适以贾祸。
今治化修明,固非昔比,然图恢复之功,必有恢复之人;
有恢复之人,必有恢复之具。
谋臣勇将者,恢复之人也;
聚财积粟者,恢复之具也。
宣和之时,群邪用事,宁有远谋?
然西兵宿将,尽萃阙下,老成持重有如种师道,骁悍敢战有如杨可世,而驱之即敌,每向辄北。
今群贤在列,岂曰乏才,大抵文致虽优,往往弗娴武略,宣威制阃,实难其人。
翰取翰守,孰可以继,储材待事,所宜蚤图,而环视诸将,亦未见有种、杨比者。
以种与杨犹不克济,而况弗若者乎?
此臣之所甚忧者一也。
宣和承平熙洽,公私富贵可知,用兵曾未几时而改盐钞法,科免夫钱,所至骚然,民不堪命,版图未复,群盗猬兴。
今之事力,视昔何若?
权门有丘山之积,公家无旬月之储,在在枵虚,人人愁叹,江湖闽浙,寇警甫平,民未怀生,幸祸者众。
抚之以循吏,恤之以宽条,疾痛呻吟,庶几少息,而师期一起,科敛必繁,官吏缘此以诛求,奸雄因之而煽动,岂细故哉?
此臣之所甚忧者二也。
况于移江淮之甲兵以守无用之空城,运江淮之金谷以治不耕之废壤,其费甚钜,其力甚难。
富庶之效,茫未可期,根本之虚,其弊立见。
方女真以燕城遗我也,其臣有漏言者曰,此仅保三年。
盖谓我之葺理粗成,彼之夺攘必至。
及其背盟入寇,果如所云。
今昔岂异,此又臣之所甚惧也。
伏惟陛下亲政以来,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二三辅臣虚怀无我,进退用舍,多叶物情,正途方开,善类吐气,此乡治之机也。
但能持之以坚忍,守之以兢畏,奸声乱色不汩清明,倖臣懿戚不窃威福,庙堂行事常公而无私,台谏言事有直而无枉,君子得行其志,而小人不敢为欺,正论益以开明,而邪说不容眩惑,则虽庆历元祐之治,指日期。
国家安荣,社稷长远,为陛下计,孰便于此!
若乃释乐成之业而冀难必之功,听可喜之言而忘立至之患,此又臣之所甚惜也。
臣虽懦庸,亦知英主有为之志,臣子所当奉承。
顾今更张俶尔,百度阙然,譬犹宿疢方瘳,正须保养,所当厚拥深培,以固元气,不当轻举妄动,以摇本根。
愿陛下日与辅臣筹之,委常务于有司,讲安危之大计,缓谒陵之礼而急捍塞之防,修理内之政以为禦外之本。
凡可以自强其国者,汲汲而图之,使吾之元气实,根本牢,则形势自张,气燄自著,鞑虽强暴,岂能干有道之国哉?
然后审度事情,为之应接,或用祖宗交辽之典故,或仿东晋绝虏之规模,因时制宜,期于适当。
至于中原旧物,岂可弭忘,必量吾力之能为,然后随机而善应。
与其藉敌以启后患,不若俟时姑固吾圉。
昔晋建元中,北方溃乱,殷浩将谋讨伐,王羲之谏曰:「今虽有可喜之会,而内求诸己,所忧乃重于所喜。
功未可期,遗黎歼尽,莫若先为不可胜之基,须根立势举,然后谋之未晚」。
既而洛阳有变,遂帅师以往,修复园陵。
王彪之亦言未宜轻进,皆不见从。
果丧败而归,晋室益以不竞,今虽未有此举,然二王之言,可为龟鉴,惟陛下审之重之,毋使制阃之臣误事如殷浩,而臣窃知言之名。
不胜大愿。
〔贴黄〕臣窃见宣和平燕之议本自奸臣,徽庙初无固必。
其始也,布衣安尧臣上书,斥童贯、蔡京妄开边衅,大臣乞加窜殛。
上曰:「言路闭塞久矣,岂可重罪」?
即命以官,此徽庙本心也。
故其时内而执政,外而边臣,犹有以正论进者。
其后邪说浸淫,上误圣听,师行之日,诏妄议北事者必罚无赦,而宋昭以上书狂妄编窜海南,于是言路绝而祸阶成矣。
陛下盛德谦冲,开道求谏,群臣仰体圣意,当此大议,必有昌言。
言之异同,均于为国,惟陛下悉加容纳,毋以沮事罪之,庶几下情获伸,言路无壅,实天下之幸。
臣不揆狂僣,始终乞以宣和为鉴,仰祈睿察。
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致仕真公神道碑1235年8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九、《宋元学案补遗》卷八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真公德秀建宁浦城人也,字景元,后更希元
绍定六年十月,上始亲万机,凡在外服者不旬月间召用无遗。
公时以徽猷阁待制泉州,于是进显谟阁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
端平元年春正月至郡,时朝廷多故,中外臣民章交公车,咸以召公为晚。
上亦思公不置,厥四月内出手书,除权户部尚书,人始知上意夙定,特牵于外廷耳。
九月丙午入见,上谓公曰:「卿去国十年,久切思贤之念」。
反覆问对良久。
越十日乙卯,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二年正月己未,差知礼部贡举
二月癸巳,以竣事复命。
三月戊戌,忽以风淫感疾,中外皇皇问疾者皆在。
越八日乙巳,除参知政事诏使宣召入堂,公不能起,累疏辞谢,诏再予告。
四月辛卯,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五月甲午致仕,其夕公薨,年五十有八。
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诏赠银青光禄大夫
其孤志道护其輀以归,厥八月壬寅,葬于县南之珠村
上闻公葬,诏奉常以「忠文」易名,志道乃状其行而求志了翁
尝观先正司马文正范忠文公曰:「吾与子生同志,死当同传」。
而天下之人亦无敢优劣之者,后死则志其墓。
了翁何敢以是自拟,重惟与公同生于淳熙,同举于庆元,自宝庆讫端平出处又相似,然而志同气合则海内寡二,然则公之志非后死者之责与!
窃尝叹天之生贤也不数,幸而得之,则又以党论偾兴靡常。
熙丰变法之臣前后二十年,逮元祐更化则韩、富诸老已不及见,而文、吕、马、范或疾或老矣。
绍兴主和之臣操持二十年,逮高皇亲政则李、赵诸贤已不及见,而张、胡归自谪所,又以扼于党,迟迟累年而用之,则馀龄无几矣。
以公之年固不当止是,然自柱史后凡补外十馀年而后召,立朝未三月又坐言事屏废七年而后起,幸遇圣上亲政,由郡移郡,公之精力已不逮前。
脱使招延于众正之先,枋用于始至之日,则犹及温公为政之岁月,天下事尚有可为者矣。
怀人感事,可为千古一叹,乃为叙而铭之。
公生四年,少师授之书,已能一过成诵,长游党庠,群儿聚嬉,则并其书而读之。
年十五而孤,吴夫人劬躬教育,不以家事累其志。
同郡杨国瑞圭一见曰:「三犀贯顶,此异人也」!
以女女之。
公自年十八举于乡,再举登进士乙科,授南剑州军事判官
博学宏词科,公慨然从之,开禧元年遂中其选。
二年,除太学正
嘉定元年,迁博士,首言:「权臣开边,南北涂炭。
今闻小行人之遣,凡虏所欲如增岁币之数、函奸巨之首与称谓、犒军及归附流徙之民,一惟其意,独不滋嫚我之意乎!
况使未越境而动色相庆,臣恐盟好既成,志气愈惰,愿君臣之间朝夕儆戒于此也」。
次论:「比年以好异好名疑士大夫,今弦之初,当先鉴此」。
是月召试学士院,越四日除秘书省正字,差充御试编排官,寻兼玉牒所检讨官
二年,除校书郎,寻兼沂王府教授,兼学士院权直
三年,除秘书郎
六月轮对,引先正刘安世之论曰:「公议即天道也,王安石、秦桧、韩侂胄违之,天可违乎?
臣愿朝廷用人立政,一以公议为主」。
四年春三月,除著作佐郎
秋八月,兼礼部郎官
其冬上疏曰:「臣窃惟今日北虏有必亡之势三,而可为中国忧者二,多事之端,正自此始」。
是时本朝贺金国生辰使余嵘涿州良乡县,以燕城方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
五年,除军器少监权直学士院
六年春二月,除起居舍人
夏五月直前奏事,略曰:「自权奸擅政,十有四年
始也朱熹、彭龟年以抗论逐,吕祖俭、周端朝之徒以上书斥,其后吕祖泰之贬,则近臣已莫敢言。
又其后也,盗平章之名,起边陲之衅,求如一祖泰者不可得矣。
更化之初,群贤皆得自奋,未几而傅伯成谏官论事去,蔡幼学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駮论事去。
是数人者,非能大有所矫拂,已皆不容于朝。
今欲为陛下言者三:一曰勤访问,二曰广谋议,三曰明黜陟」。
秋八月,兼太常少卿
冬十月直前,申言北虏必亡,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然后可以安元元、固社稷。
是月,差充金国贺登位国信使
十一月盱眙,北方乱,不克成礼而返。
明年二月入对曰:「臣等日聆边报,或云鞑靼巳陷燕山,或谓西夏方秦陇,或称兵陆梁有铁枪之号,或志复父仇兴缟素之师,臣等间自扬而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亡际,陂湖相连,民皆坚悍彊忍,此天赐吾国以屏障大江,使强兵足食为进取资。
而田畴不辟,沟洫不治,险要不扼,丁壮不练,豪杰武勇不知收拾,一旦有警则以长江为恃。
岂如及今大修垦田之政,仿汉搜故事,颛为一司以领之,力本务农,如周秦之用西土。
数年之后,积贮充实,边民父子争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军法,不待粮饟,皆为精兵,退足以守,进足以攻。
女真与鞑靼相持盖非一日,而吾边臣迄未有得其要领者。
至如乌林答忠之归,纥石烈执中之死,并边诸郡言人人殊,他可槩见。
此亦当申饬将帅,明赏罚以严间谍」。
秋七月,又直前略曰:「臣窃闻鞑靼之图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至,猎亦从之。
使鞑靼遂能如刘聪、石勒之盗有中原,则疆埸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
或如邪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此尤非我之福。
李纲建议,以为欲保江南,当经理淮襄以为家计。
今淮有鬻海之饶,有沃野之利,其齐民健斗,易视虏兵,豪民气槩相先,能鸠壮勇,使范蠡、诸葛亮辈得而用之,虽行天下可也,其肯委之于不足守哉!
中兴之初,未暇及此,讲和之后,则又束于要盟。
淮东要害在清河口,敌之粮道所出,而淮阴无城无兵,徒以山阳可恃。
山阳虽大,前无淮阴之蔽,后无宝应之援,若敌以重兵遮前,奇兵断后,则高邮维扬之路绝而山阳之形孤,山阳不守则通、泰危而江浙震矣。
淮西要害在涡、颖口,亦敌之粮道所出,而濠、梁安丰城庳池狭,兵备单虚,徒以卢、和可恃。
然有安丰则敌始不得以犯合肥,有濠、梁则敌始不得以走历阳,藉有他径可由,而吾以卢、和当前,濠、寿断后,则彼有腹背之虞,其能长驱深入乎?
故欲固两淮,先防三口。
此非臣之臆说也。
昔孙氏之保江左,邾城虽小,犹屯三万人。
今扬、庐两淮之根本,而兵数单弱,不及孙氏一邾城,故又谓大将拥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以为非策。
臣谓今日当议徙江上之屯,以壮淮甸之势。
虽然,又当重阃外之寄。
江陵建邺虽名制阃,事无小必禀命于朝,又有请而弗获。
宜于近臣中择二人以镇之而假之权。
汴都者,我祖宗立郊社宗庙、正南面朝群臣之地也,而虏窃居之。
夫列圣所以得,宣、靖所以失,莫不由乎用君子小人之间,愿陛下赫然发愤而深思之。
臣又惟虏既以迁徙来告,显绝货币,移以犒军修备,此上策也。
削比年增数,还隆兴裁减之旧,此中策也。
彼求我与则无策矣。
今远夷群盗觇吾举措,女真深仇亡在旦暮,而奉之唯谨,此召侮之端」。
冬十一月,除秘阁修撰江南东路计度转运副使
陛辞,首言待敌之策三,次论鞑靼山东群盗皆不可忽,末又言:「议者以虏存亡为戚欣,愿陛下励自强之志」。
公数年之间,论奏恳恳无虑数千万言,权相为之侧目,而海内人士抄传诵咏,于是蔼然公辅之望,中外无异词矣。
八年,始领漕事,其冬又言政、宣致祸之由有十,而终之曰:「臣观鞑靼无异女真,万一与吾为邻,亦必祖述女真故智。
女真尝以燕城归我矣,今独不能还我河南,以观我之辞受;
女真尝与我通好矣,今独不能卑词遣使,以观我之从违」。
右文殿修撰泉州,凡和买蕃舶官司市物不雠,县豫歛民赋,皆宪禁以儆之。
削秋苗斛面,令民自行槩量。
修居养、安济之政,常平举子之法。
十一年春,上时相书,言:「生日之礼,前代所无,而昉于开元,盍不以古人之相业自勉」!
因反覆论诸葛武侯开诚布公,时相托生日为歛财之资,不能用也。
,温、明海贼犯境,亲授方略讨捕。
五月平,寻以功转朝散大夫
十二年秋,除集英殿修撰隆兴府,安抚江西
明年太夫人卒,十五年服阕,除宝谟阁待制潭州、湖南安抚使
郡学,新汉贾太傅、晋谯闵王、司马丞祠,人士翕然乡风。
道州贼,免飞虎军永戍寿昌,创惠民仓、社仓、慈幼仓。
上即位,召公赴行在,寻除中书舍人侍读礼部侍郎直学士院
宝庆元年正月上印过家,六月辛丑垂拱殿,极论:「三纲五常,所以扶持天地。
陛下不幸居人伦之变,扶纲常于几坠,全恩义于已亏,当考雍熙秦邸之事,始虽降迁,终议恩恤,故有追封之典、赐谥之荣,下至诸子,俱蒙甄擢。
当时宰臣称颂太宗皇帝之德,以为睦族推慈,舍罪恤孤,足以感动天地,此陛下之家鉴也」。
又口陈:「自古圣人无不尽伦,而舜独为人伦之至者,象至为不道也,舜亲爱之心不为少衰。
惜陛下之处济王不如舜。
大抵人主当以尧舜三代为师,秦、汉而下人君举动皆不合理,难以为法。
此既往之咎而臣犹有言者,欲陛下知此一大欠阙,自此益进圣学,益修圣德」。
次又言收人心四事。
霅川之议不询于众与赏罚徇私、馈赂公行、规摹褊小,皆人所难言。
末又请召用傅伯成、杨简、柴中行、陈宓、徐侨。
上为歛容,而权臣益媢忌矣。
公未去长沙日,已移书时相,谓:「昔者王季能推因心之爱以友泰伯显宗能始终亡间以遇东海王彊明皇能起居饮食与俱以安宋王成器。
若秦、隋之废,适又轻信谗邪以挤之死,故乱亡相寻。
今将为久长安治之计,亦惟于友爱天伦,加之意而已」。
然书至已无及于事。
公以论建不合,卒辞内制
初,上至自邸,宫室未备,其秋始御清燕殿,公因经筵侍上曰:「高宗受命中兴,再造区夏;
孝宗嗣守丕绪,志清中原。
今所御之宫庭,二祖实临其上,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
遂极陈古者居丧之法,先帝视朝之度。
洎宁宗小祥,朝议欲并服纯吉,公又论:「汉文帝率情变古,晋武欲复之,其臣不足以知此。
惟我阜陵独出英断,易月之外,衰服如初,朝衣朝冠皆以大布。
绍熙末年阜陵上宾,从臣罗点等建议,乞令群臣于易月之后,未释衰服,朝会治事权用公服,黑带。
每遇七日及朔望时节朝临奉慰,凡涉丧礼皆以衰服行事。
山陵之后,期与再期,则又服之,至大祥而后除。
至于燕服,亦当稍为之制」。
时相格其议,然公已阖门求去,遂不果争,识者以为千载之恨云。
先是,时相数风台谏击公,皆慑于公论,殿中侍御史莫泽微词阴诋,而公求去之章引为辞。
虑己不得安,八月丙辰遂上疏劾公,明日诏除职与宫观
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
十一月谏议大夫朱端常了翁,追三官落职,靖州居住,公亦坐落职。
明年二月监察御史梁成大又请以罪了翁者罪公,赖上保全,公仅降三官。
绍定四年春,上寿慈明宫,厥六月,公以恩复元官职,宫祠
五年秋八月,进徽猷阁待制守泉。
自泉移福,闻京湖帅臣以陵图来上,上命迩臣集议,将遣使朝谒,或谓鞑以河南归我,而朝廷因有经略中原之谋。
公虑蹈宣和之辙,乃上封言之。
未几召入。
公在先朝尝陈祈天求命之说,至是又首以为言,大略谓权臣违天拂人,黜贤进贪,欺天罔民之事皆当速革。
次言规恢之名虽正,而吾进取之难有二,所当虑有五。
其三论庙谟之和战无定说,而将帅耻于无功,务开拓而不务收歛。
所言皆宗社大计,上忻然嘉纳。
在翰苑,又移书时宰,论:「鞑使之来,未知其酋主或军前所遣与所赍者何书,宜于朝绅选诚实通练者即镇江察之,因留彼以待报。
大抵和有难易,有迟速,彼侵轶我,得少丧多则其和易而速,不然则难而迟。
况犬羊多诈,安可弛备」?
辛未再移书,论:「汴洛之败,死者数万,资仗一空」。
甲申进读,又为上言,不当空江淮之备以进取,小有不利,虏即饮江矣。
经筵进读毕,奏云:「骨肉之恩,析而不殊,乃汉宣帝昌邑王贺侯之诏也
臣之此言,盖恐同姓近亲绝世不祀者,当为立后也。
二帝三王率以兴灭继绝为心,是以享子孙千亿之报。
战国之君灭人社稷,绝人祭祀,秦为尤甚,报亦如之」。
癸亥后殿奏事,论和议决不可恃,鞑使之来,待之过优,祗以取侮。
大抵公前后论奏诚积而气和,辞平而理畅,其于是非邪正之辨,言人所难而闻者不敢怨。
至于敌情之真伪,疆埸之虚实,盖出于素讲夙定,非剽袭流闻之比,故自嘉定以来,凡所论建,至端平后炳如蓍蔡之先几。
故一言之出,天下望而信之,乃仅以掌书制、侍经幄、典贡举,少试文墨议论,而疾已不可支矣。
娶杨氏,前公二十四年卒,今累赠至建安郡夫人
子男一人,志道,承奉郎南剑州在城税务。
呜呼,自庆元权臣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憸人弃之以绐爵位,俗士假之以渔科名。
自周、程子至于朱、张氏凡以发天人之蕴、阐圣贤之秘者,皆宪禁以绝其书。
虽以《中庸》《大学》孔门之遗言,亦科举之所忌,学士解散,甚至有不敢名其师者。
公晚出独立,慨然以世道自任,即口诵心惟验己之实践,行世接物体心之所安,造次理道,于仕于处,无贵贱少长爱而敬之。
长沙后,国人以公出处为庙社安危,公身愈退,道愈尊,名愈盛而责愈众。
积忧成疾,亦自是始矣。
公之诏诰制策在朝廷,碑铭记序下至片言只字,流落人间者不可胜计。
将以晚岁著书诒后,仅有《大学衍义》一书既上送官,留之经幄,平实明粹,真格心辅治之良药也。
其次仅有《文章正宗》号为成书
悲夫!
铭曰:
南渡草创,诸贤有存。
封之植之,迓续贞元。
人物彬彬,盛于乾淳。
流风所渐,孔曼且蕃。
谁蕴崇之,欲薙其根。
天固有定,骘我斯文。
著乎人心,寓乎师传。
公出虽后,考寻遗言。
精探力践,旁索细论。
以淑同志,以儆群昏。
散在宇内,如衢寘尊。
最后一书,细大毕陈。
上自帝王,继天牧人。
次及圣贤,明德新民。
而孜孜者,正家明伦。
至公血诚,贯彻乾坤。
在昔先儒,如物得春。
清明之会,气合而浑。
逮公之出,奋由艰屯。
或搔而绝,俄揠而信。
信不一二,赍忠九原。
蹙蹙四方,悠悠苍天。
龙学余尚书神道碑1268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公讳字景瞻,故左相忠肃公之仲子,世居衢之龙游县
生于绍兴壬午
幼受学于耆英刘靖君愚
国子生,尤专苦,虽同学儿不识其为贵介公子。
淳熙癸卯,侍忠肃出疆。
擢丁未第,调饶州安仁主簿
忠肃金陵,改监两浙运司华亭船场。
抵官未几,忠肃西府登庸,监西京中岳庙者再。
忠肃长沙,改江西转运司干办公事
擢第至是十有三载,惟华亭岁馀,馀皆侍忠肃临方面之日。
漕幕,为使者条十事,皆急政要务切当可行者。
嘉泰辛酉,改秩知岳州临湘县
忠肃再判长沙
忠肃薨,跣护归葬。
服阕,甲子七月,除籍田令
开禧乙丑考省试,得杭相李文清公卷,擢冠本经。
闰八月,除太府寺簿,剂局圆散一新,蠹毙清矣。
开禧丙寅二月,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
四月,兼庄文府教授五月,除太府寺丞
七月,除枢密院编修官
时江氛甚恶,狂猘南吠,用事者无策,欲具海舟、浚水门河道以备南幸。
十二月,公轮对言:「应兵之道,气胜则兵振而敌慑,气衰则兵沮而敌骄」。
因援景德却近臣楚蜀之议、绍兴却或者闽中之议,当示欲进以作天下之气,示欲为以起天下之懦。
公虽以严见惮,然权臣外犹牢笼,使参预李公壁谕意,欲擢公紧官
公力丐外,嘉定戊辰六月,差知南剑州
七月陛辞,首言:「三边解严,睦邻继好,如疾疢甫瘳,既当防护周密以杜风寒之侵,又当从容恬养以散药石之毒」。
次言:「中兴以来,存留州郡十数阙,专充职事官补外,盖以人情无彷徨顾虑之忧,斯有雍容去就之美」。
九月合符南剑,首蠲诸色欠负,为缗钱二十六万有奇。
郡有拦河和籴,客舟过者率十籴一,公亟减其额。
又有随苗和籴七斗有奇,初给以直,继犹折盐,久乃白取。
公曰此与和买何异,又惧后来以乏事藉口,非可遽革,省缩浮费,度所积可支一岁,减所籴三之一,上其事于朝。
建守闻之,曰:「镡津岂独为君子乎」!
亦奏蠲减。
继至者又广公意,复捐其半。
龟山旧庐为巨室所得,交讼,公曰有司治此不过用交易法尔,以例卷钱百万赎畀其孙,且为立閟宫、访遗稿焉。
庚子八月,除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
辛未正月,除右曹郎官,面对,首言:「天下未治固当忧,其已安者不可恃。
自古智略高世,有以消弭变故,而大本不立,不能保其日后之无虞。
逆而察之,民心穷愁,士风消弱,权纲沮挠,法令废弛,人才衰靡,所恃以为国者无以为他日可久之道,是可畏也」。
次言:「以资格为守令,不问贤否,甚者罢软衰耄、贪刻骄惰之人扳联亲故,交结权要,肆其贪虐。
纵复败露,类皆舍大而问小,暂罢而倏起」。
四月转对言:「建炎南渡,权宜创置,增赋凡四千三百馀万,而供亿于三衙与科截于四总所者无虑三千六十馀万,其耗于养兵者几十之六七。
竭天下之力困于转输,谓宜士饱马腾,而连营菜色,刚心勇气销铄殆尽,何望其投石越距而慷慨激扬乎!
岂非形格势禁,彼此判截而揣摩利害,迄未得其要领耶?
臣尝观汉胡建援《兵法》曰:『正亡属将军将军有罪,以闻』。
注谓『军正不属将军将军有罪过,得表奏之』。
未尝不叹古人防虑之深密。
夫事从中御固非委任将帅之术,然颛倚爪牙而略无耳目之助,亦非维持统摄之道
唐置监军,法是人非。
厥今总饷,职非不重,顾王人之尊自有常体,戎务项尾似难尽究,不若别置一官,军事钜细咸俾与闻,此疏达壅毙之长策也」。
六月,充金国贺生辰使。
盱眙对境,澒洞接伴,对展词语加顺,馆舍饔饩,比旧尤整。
涿州定兴县,铃声迅急,驿马交驰,溃军累累,号泣言鞑靼宣德县,去此只三四百里。
群胡垂首丧气,马嘶车行夜不绝,吏卒相视失色。
公慨然以义命勉之曰:「国家大雠未报,天其或者假手外夷以毙此虏,若目见破败俘执,何快如之!
鞑靼于我无衅,宿昔旷隔难通之情未必不因是可达。
万一不幸,身沦异域,亦命也,安之勿忾」。
因裂黄缯为宋使旗藏之。
俄有使传虏旨遣回,公请留以俟,往复再四。
虏意惶窘,读才终纸,公借观,径夺置怀中,虏不能拒。
十月,公至阙下,面奏:「臣临淮而闻其纷扰之刑,过江而见其虚耗之实,调役骚动,公私无马,三节始尽用车」。
上曰:「马皆北边去」。
又奏:「今鞑靼坚锐,即女真崛起之初;
而金人沮丧销耎,有旧辽灭亡之势。
方雠虏疲惫之馀,适国家閒暇之日。
孝宗皇帝规恢之念无一日忘,自符离未捷,不复出师,盖无机会之可乘,初非委置而不问,此君臣上下所当痛心疾首、是究是图者也。
欲望陛下深诏大臣,讲求所以备边自治者。
汉有汲黯淮南为之寝谋,则人材不可不储;
唐有李绩突厥不敢南犯,则守将不可不择;
充国积谷破羌,则屯田不可不行;
晁错粟实塞,则积贮不可不广」。
富弼仁宗朝衔命使虏,既坚盟好,方且拳拳以修政备边为言;
公有《使燕录》一卷,纪金、鞑情状尤详。
十一月,公奏言:「财赋散漫无统,请置总计使一员,视仪签枢,宜择禁从中诸晓财赋、风力素著者居之,是亦国初三司使之遗意也」。
壬申二月,除军器监
六月,乞外补以便亲养。
七月,除浙西路提点刑狱
台两期,五所行部,平冤决滞,锄击强梗,风采凛然。
甲戌八月,除大理少卿
时憸人有为沽激好名之说以倾善类者,十一月公论对,谓:「人之才品难一,多以疑似失之。
孤特者若崖异,谠直者若陵讦,老成者若迟钝,沉毅者若顾望,刚劲者若褊隘,凡此疑似,不可不察」。
复论棘寺四毙,深中事情。
乙亥三月,以越国疾丐祠,除知婺州
寻丁越国忧。
丁丑六月禫除,十月令赴行在奏事,首言战守大计,谓蜂锐者多轻举,玩愒者易苟安,战无必胜之形,守无可恃之势,同声附和,随事辄变,愿如古集议,使人得尽言。
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十二月,兼权太常寺少卿
戊寅正月,除太常少卿
时科条繁兴,或归咎于绝币纳降,公为宰执言:「若论失计,节目尤多,使诸贤为之,必不至是。
今当一新规模,持以坚忍,庶几事尚可为」。
奏记庙堂数百言,略谓:「反顾根本,固当舍战而言守;
深察流毙,似未免因守而为和。
昔之善谋国者,立于万死百败之地以成隽烈;
今日之事未至于不可复为,何至销铄戚缩而甘就下策乎」!
都司或言今日甚得沈铎、季先山东一项人力,公曰:「向以纳降为非,今藉其力,正论终不可诬。
然此军他日必难制,要须有一项劲兵以控驭之」。
后卒如公言
六月,兼吏部侍郎
七月,兼国子祭酒
京尹方趋时好以沮士气,小司成因此去官,诸生空学出,庙堂欲以公镇之
公乞全小司成之去,惩府吏之罪,然后拜命。
庙堂初难之,公力争,庙堂出尹于外,且勉诸生归斋。
己卯二月,除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祭酒
内帑监司守贰岁额登亏,中批或迁官,或削秩,或展磨勘
公言赏罚之权分于北司,末流之毙,不可救矣,为三说以缴还。
:「内帑岁入巨万,累朝所积,不知其几,陛下俭约无妄费,何为空竭至此?
借曰外郡逋负,亦帑吏受赂隐欺所致,今舍吏不问而先谴监司守贰,人其谓何」?
:「天下财赋悉有一定窠名,逋慢乃为旷职,供输岂足言功?
但此端既开,赏之不可胜赏,不赏无以酬劳,异时尚费处分」。
三谓:「赏罚之行,当在中书,今若悉由中出而中书但务奉行,岂盛世事」?
时某人方睥睨两地,诸生欲举幡攻之,其人祈公一言款诸生,公固拒,某谋遂寝。
六月,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三乞祠,十一月除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以归。
庚辰十月,改太平州
辛巳春,虏犯蕲、黄,沿江戒严。
八月,有旨以采石水军听守臣节制措置,公物色军中积毙,尽刬除之,修战舰,造戎器,阅射艺,旌旗壁垒,精采一新,有《须知》一卷。
又别创防江新营,以厢禁溢额衣粮别募精锐,纪律视大军。
拨钱二十万缗为防江库,以备赏激,有《条约》一卷。
壬午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公事。
公在当涂时,岁旱潦,皆一祷而应,至是江涨冒城郭,公精祈而潦缩。
选官吏视灾伤,家赈给有差,一如在当涂时。
具遣医疗疫,家至户到,全活尤众。
潦后苦饥,发廪平粜,又不足则蠲税招贩,无饥莩者。
以樽节钱十五万缗为循环籴本,名曰平止。
公经画阃事,亲至唐湾、靖安阅习舟师如采石军。
以三十万缗创防江备用库,他所兴修数十,有《事目》一卷。
自淮出溢口,何处发源,何处□江,委官相视,尽得南北要害。
行伍中人才多为管军所压,时时按行籍记,遇朝廷乏使,多以问,皆得其人。
京河帅许国惮山东降附之横,欲耀兵誇之,大合诸军阅山阳,移文沿江制司调发,公答以「千里赴教,且当冬寒,无故使士卒疲毙,恐军气不张,反为北人所轻」。
白于朝,不能止。
会久雪,教阅之期屡展,士卒暴露胥怨,而北军疑其将不利于己,卒致内变,人始服公远虑。
公虽鼎贵,而自奉萧然,如老书生。
陪京号佳丽地,公以清约倡诸司,未尝有夸嬉之宴。
十月,除显谟阁待制
宝庆乙酉二月提举安庆府真源万寿宫
公悯乡俗不举子,置局三所,各给钱米药饵。
又以火葬之俗近夷,为义阡四所,刻石表茔,种松成列,旁为厚俗庵,守以僧,买田赡之。
时宰与公同年,常言安得余景瞻来相助,公闻之不皇安。
里居四载,无寒暄一字,相忽专书问劳,欲公出当事任,公谢不能。
绍定己丑,除知潭州荆南路安抚使
时诸峒反侧,事变方棘,公不敢辞。
九月开阃,衡之酃县沙甫峒、郴之桂东县高垓峒相挻而起,已破酃县,犯茶陵
公察致寇之由,首罢黜贪虐吏,檄谕祸福,且奏调鄂兵以张威声。
沙甫寇欲降未决,宪司檄有「会兵讨捕」之文,寇愈惊疑。
公移书劝力止,宪不听,且设招格倍于帅司,寇愈玩侮,复破资兴
时鄂兵未至,寇张甚,公截留飞虎戎兵数百守茶陵,以属官王友莘、留子迈董之,又调苏洪飞往茶陵,以死争险。
兵适至,诸将连捷,沙甫酋领诣行司束身归罪,未高垓负固。
公遣鄂兵抵耒阳扼其前,檄王友莘、留子迈以飞虎军泊安仁掩其后。
明年春,高垓寇相率赴军前首降。
衡之常宁世忠峒素有忿,阋内相攻,县令偏有所主,遂犯省地。
公抚定之,且赈活酃、安仁耒阳资兴诸邑被寇祸者。
安仁浦阳富室闭粜,有啸聚强籴者,公遣古灵寨官率隅总收捕。
衡山孙家原永兴之大爻效颦蜂起,公立赏格,布方略,至忘寝食,以次荡平,部内肃清。
全守裒敛贾怨,营卒失伍,破吏家,掠市肆。
公先劾贪守,檄前全倅王梦弼摄郡,除首乱者,馀勿问,一郡帖然。
诏以梦弼知郡事。
辛卯正月,以平寇功除宝谟阁直学士、依旧任。
公每湖湘莽为盗区,郴、衡诸邑无城所致,请于资兴县秆子爻筑城以捍高垓之寇,茶陵县筑城以捍沙甫之寇。
计费钱十万缗、米万石,愿身任其费,不烦科降。
资兴宁县仍移县残煆改名就城
茶陵古城基址犹存,今但增筑二城。
皆以辛卯九月经始,壬辰九月落成。
城必有兵,宜以飞虎二百人戍茶陵,一百人戍兴宁,别桩钱四万缗以备三年券食。
其地控扼两峒咽喉,郴、衡诸邑可高枕而卧矣。
郡有惠民仓,前帅曾公从龙所创,丰歉不常,寖亏旧额。
公桩钱五万缗创库,收其息以补亏。
始至,师旅饥馑,军府赤立,而公平酃寇,缮城池,筑险要,防溪峒,事力沛然。
复以钱三十万缗置备用库,为缓急之防。
贡院、传舍、亭台之类,屡书不一书,若天雨鬼输者。
去日帑有馀积。
阅府县版籍,为下户畸○税代输。
旧委右选部餫,亏二万馀斛,缧系数十家,公为偿逋,且资其铨调,皆泣拜而去。
公尝自言,叨守四郡,非有生财之术,惟吏不得欺而无渗漏,己无苟取而不敢妄费。
他人管蠡小智,锥刀微勤,必誇诩铺说,公于国有大勋劳,其辞谦厚如此,故详著之。
端平元年正月,除敷文阁直学士、依旧任。
乞休致,四月,除华文阁学士、沿海制置使、兼知庆元府
六月进封信安郡开国侯
再乞休致,七月召赴行在。
公祈闲愈力,除宝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逾年,上命陈公卓移书问安否意向,且除公兵书。
公在长沙积劳,体中有微恙,然神明不衰,屡上免牍,陈义慨然。
上嘉叹,除焕章阁学士,依旧祠。
丙申十一月,御笔迁工书,累辞不允。
嘉熙丁酉夏杪,疾甚,七月戊寅晦,呼子孙戒曰:「我与忠肃世荷国恩,清约无厚蓄,汝等当强学继志」。
随阅遗表,更数字,释笔定而薨,享年七十有六。
上震悼,特授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赠恤如仪。
龙游之余,远有世序。
曾祖铎,赠太师、益国公
妣傅氏,益国夫人
祖绘,赠太师、蜀国公
妣虞氏,燕国夫人
端礼特进左丞相,赠太师封卫国公谥忠肃
妣叶氏,越国夫人
公娶徐氏,先四十年卒,继应氏,先二十二年卒,皆赠郡夫人
子男四人:道申、道永,早世;
球,奉议郎、知浔州桂平县,先公六年卒;
璨,某官。
孙男三人:垕,某官;
垓,承议郎添差通判绍兴军府事;
槩,登仕郎,早卒。
孙女一人,朝散郎、大理寺主簿王同祖其婿也。
初,公自卜葬于忠肃公墓域之侧石壁之原,孤璨以次年二月二十日奉柩安厝,从治命也。
余惟忠肃公绍熙顾命大臣,援立宁考,庆元相业,其保全定策国老、平亭伪学禁锢,功在社稷,号为南渡名宰
公接绪言而传心印,其告吾君必曰任贤去邪,其告大臣必曰开诚布公,其言财利必曰损上益下,其语和战必曰斩使焚币,其论纪纲必曰不可使中人政令,不可以中批行赏罚。
孤直行一意,终始持一说,立朝如阳城、孔勘,临边如羊祜、杜
近世名卿将,舍公指不多屈,西山真公、复斋陈公尤敬重。
公葬三十一年而垓奉木石尤公所作行状请铭于予,予先君昔与公同为枢掾,情好如兄弟,但姓不同耳。
某甫冠,受教于公。
先人弃诸孤,时公方奉使畿内,遣吏士抚孤嫠,使先君返骨首丘,而一门百口生还故里者,公力也,某终身不敢忘。
木石公亦余故人,昔俱被遇穆陵,同时为史官,为词臣
郑枢载伯之薨,某状其行而木石公铭之,今木石公状公之行而某铭之,不敢以荒落辞。
木石公所已载者,不复出也。
公所著书有《周易启蒙》、《毛诗说略》、《春秋大旨》、《戴记序发略》、《掖垣类藁》、《肯堂宾谈随笔》、《肯堂职业》及杂记录各若干卷,藏于家。
铭曰:
本朝名公卿,家庭俱貂蝉。
仲仪文正,子颐于忠宣
都事远矣,姑述近者焉。
福公有复斋紫岩南轩
皆以子淑后,岂惟翁拜前。
卓哉肯堂公忠肃之嫡传。
追怀庆元初,只手扶厦颠。
迓续天命永,矫揉国论偏。
色线用不尽,一券付象贤。
及雷输忠,授钺劳筹边。
平生仁义谏,丹青累百篇。
居中每不久,去若箭离弦。
防江垂四期,镇湘亦六年。
念昔坐春风,琅琅闻杂言。
长恸閟一丘,孰能起九原。
斯文属后死,虽耄犹勉旃。
幸与木石老,附名石壁阡。
龟山杨先生祠堂1209年4月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九三、《水心文集》卷一○、嘉靖《延平府志》卷一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贤者之世,渐远而渐微,或微而遂绝,可叹也已!
若夫好贤者不然,虽远而不衰,愈远而愈隆也。
《微子之命》曰:「崇德象贤」。
然则微者可望以复兴,绝者可恃以复续,是在后之人矣。
臧文仲闻六与灭,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
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
于时相去既千五百年而其言如此。
虽然,以二人之德而使其后不传,岂惟臧文仲哀之,虽远而万世,愈远而无穷,犹且哀之也。
龟山先生文靖杨公中立,力行二程之道,黜王氏邪说,节高而安,行峻而和,学者所师,当世所尊,可谓贤矣。
卒于绍兴丙辰,七十馀年而无仕者,微不自业,至卖其宅,去绝几何,可不悲夫!
其四世孙子复病之,争愬纷然。
太守余景瞻曰:「非也。
司治此,不过用交易法尔,安能空手以得!
吾以义长民者也,子姑听乎」!
景瞻至郡,有例券百馀万,谢不取,因赎以归杨氏
将乐更寇乱,民居皆后起,盗敬公之名,故杨氏旧庐独存。
然屋老且败,景瞻又修补其漏缺,特立门巷,黑白绚好矣。
子复尚无所衣食,则又职于学官以廪之。
杨公有笔藁《史论》一编,景瞻尤惜之,曰「是将为好事者夺去」,则肖公像于霤,并藏其书,岁遣官祭祠,然后出陈之焉。
呜呼!
其为杨氏虑悉矣。
微者可兴也,绝者可续也,斯憾矣。
异时景瞻明锐果敢,是非贤否立见。
其守延平,乃更详缓曲折。
野人有讼,呼案前儿女语之。
收敛锋锷以立纲目,昼勤夜思,各就纪序
今夫事之可为如杨公者众,而或未之为也。
然则虽其未入于景瞻职业之内者,余亦不欲其出于景瞻思虑之外矣。
故余之愿景瞻,非独以其能好贤而已也。
嘉定二年四月
濂溪小学 南宋 · 赵栉夫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南宋文录录》卷一三、《周元公集》卷六、道光《濂溪志》卷四、同治《永州府志》卷四下
道州城西二十里,曰濂溪周元公故居在焉。
未至十里许,两峰插地,阙立甚伟。
扶舆两峰閒,平陆疏林,云巘如画,一水横陈,乃濂溪也。
溪南为先谏议墓,左龙山,右豸岭,祭田在其下,元公遗券犹存。
故居有元公,今奉谏议,以元公侑。
环溪数百家,皆周氏子孙,率学农圃。
郡守杨侯叹曰:「此非郑公邪!
山川如此,何其子孙似郑公庄也」!
乃命立小学,俾知营道县钱君寅翁经理之。
祠右有功德院,盖周氏所为奉浮屠者,于元公家不类,宜改院为小学,聚周之子孙教焉。
议已克合,乃易像设而俎豆之,去其异言异教而诗书之。
为斋二,为亭一,水竹扶疏,几席静洁,足以助发性灵,洗凡涤陋,择端悫士为之师。
亡几何,已有颖然悟者,侯又益喜,辍公田若干亩,别储以廪之。
余使粤之明年,辟钱君为属,侯寓书曰:「吾州濂溪书院既成,上洒奎画以赐,参预虞公辱载笔焉。
敢以小学记为请,幸子勿辞」。
谢不获。
窃惟舂陵以道名州,而元公于是乎生,天所命也。
今义理之学,皆识宗祖,而诗礼之教,不逮子孙,非长民者之责乎!
古者上自国都,下自闾巷,莫不有学。
凡公卿大夫之子,与民之俊秀者,皆入学,所以发其良知良能而复性焉耳。
故八岁入小学,教以洒埽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
十五入大学,教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以此具也。
《记》曰:「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
今之时则过矣,然性非自外来也。
泉养于蒙,木进于渐,循循焉毋欲速也,勉勉焉毋自画也。
待其时至气化,心开目明,然后精以四书,博以六籍,《易通》之诚神几,《太极图》之阴阳动静,皆可拾级而进。
俗学,稊稗也;
夷学,蟊螣也,惟毋以是先锢其心,教可入矣。
此侯所致意于周之子孙者,而子孙之所当自勉也。
余景瞻守剑,黄子耕守台,皆能扶植先儒之裔,然龟山故庐,已不能保,上蔡之孙,至为人所陵夷,抑又微矣。
元公先畴幸无恙,繇士而农,去本未远。
贤守令又从而振德之,锄荒垦良,苕颖秀茁,安知正考父之后无达人乎!
政惠有限,教思无穷,侯视二公功相近,而德则远矣。
是宜书。
侯名允恭长沙人,尝为国子博士
治状有闻,擢持广东宪节,盖元公补处云。